文/常晖
2月3日晚,维也纳音乐家协会大厦金色大厅举办了一场“维也纳春之声新年音乐会”,在传统的华尔兹篇章间,插入了三首中国经典。由此,音乐会华丽转身,成为奥地利音乐家赠予中国春节的一份献礼。当晚是小年夜,金色大厅几近座无虚席,连站票也一律售罄。笔者观之,颇有感慨。
这场选曲新颖、别开生面的音乐会,由弗利德里奇.菲佛(Friedrich Pfeiffer)执棒,维也纳爱乐世家管弦乐团(Philharmonic Generations Vienna)出演。维也纳爱乐世家管弦乐团成立于2018年,团里有诸位从维也纳爱乐退休的老将,如菲佛先生(圆号首席),君特.赛菲特先生(第一小提琴),埃克哈德.赛菲特先生(第一小提琴),汉斯.彼得.欧克森霍佛先生(中提琴),弗朗茨.巴托洛梅先生(第一独奏小提琴),约翰.亨德勒(黑管),以及沃尔夫冈.托姆伯克(圆号)等。这些职场老将不甘寂寞,携手年轻的音乐家们,重返舞台,潜心打造一支水平扎实的新乐团。于是,不可小觑的维也纳爱乐世家管弦乐团应运而生。
音乐会上,除维也纳式的贺岁经典,如施特劳斯家族的《闲聊波尔卡》、《埃及进行曲》、《蜻蜓波尔卡玛祖卡》、《春之声圆舞曲》、《拨弦波尔卡》和《中国人加洛普》等,有两大亮点值得关注。一是前面所言的三个中国曲目,即李焕之的《春节序曲》,马洪业和郑路的《北京喜讯到边寨》,以及许镜清(闫蕾蓉)的《西游记序曲》;二是两位年轻独奏家的登台亮相,即来自澳门的杨宁(13岁)和来自维也纳的姜胜湰(18岁),前者演奏了莫扎特的《d小调钢琴协奏曲第一乐章》,后者演奏了贝多芬的《C大调第一钢琴协奏曲》。从清朗纯净的音色到渐露锋芒的风范,两位年轻人给观众以大惊喜。
笔者获悉,两位年轻独奏家之一的姜胜湰,由维也纳莫扎特国际钢琴大赛组委会推荐。他当晚的得力表演,成为“莫赛”最好的诠释。“莫赛”是维也纳音乐与艺术院校国际校友与音乐家协会推出的项目,举办两届以来,挖掘出不少隐藏的珍珠;而小杨宁由丝绸之路经济带国际文化艺术节推荐,更是小荷才露尖尖角。
从乐团演奏风格上看,指挥菲佛先生秉承了维也纳式的妩媚和优雅,同时,有意无意间淡化了“几人喜欢几人烦”的,维也纳式华尔兹独有的拖曳节奏,使整场气氛更为明快自然,充满愉悦之情。菲佛先生动作华美,时而轻柔,时而激昂,展示了与乐团间良好的默契,也送给了在场观众一份非维也纳莫属的节日大礼。
当晚的酒会上,笔者曾问菲佛先生,指挥中国乐曲是否有认知上的模糊。菲佛先生毫不犹豫地回答:“没有的事,从旋律到调式,再到速度和节奏,都很清楚!”
因民族传统和人文心态的不同,西方人演绎中国经典,常被中国听众认为缺乏正确的情绪传达。比如《红旗颂》,奥地利人的演奏织体透明,音色优美,管弦乐各部展示层次分明,好比条条清流汇入大川。从音乐性上看,可谓完好无缺。但中国听众认为他们不够气势磅礴,少了千军万马的厚度和速度,他们更愿意让大川蔓延进小溪,即便牺牲后者该有的色泽。以笔者观察,菲佛先生当晚的执棒,将《春节序曲》和《北京喜讯到边寨》的欢快喜庆,《西游记序曲》的铿锵有力,传达得出神入化,相当到位,在场的中国观众,忍不住三呼其好。或许,这该归功于此场音乐会的推手,“春之声新年音乐会”的中国业内人士的指点。
2月3日晚的演出,笔者认为不乏扭转乾坤之意义。在场的中国同胞,买票入场,与维也纳人共度佳节,而非得到免费赠票,去为某种宣传捧场。笔者曾为金厅撰文,希望一些同胞不要将这个音乐圣殿误解为大卖场。金色大厅不可被亵渎,它是百年以来世界一流乐团和指挥的家园。作为商演,“维也纳春之声新年音乐会”的满席,是一种标志,一次正名,一个开始。
酒会上,笔者有幸与联合国工发组织总干事李勇先生,中国常驻联合国和其他国际组织代表王群大使,以及中国驻奥地利大使馆商务参赞高行乐先生,就音乐会交流意见、建议和想法。他们对音乐会褒奖有加,认为其具有“创举性”,史无前例,让大家重归真正的金厅。愿“维也纳春之声新年音乐会”如李勇总干事所言,象一颗茁壮成长的小苗,年复一年,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!
常晖(专栏作家、乐评人)
2019.2.5
完成于维也纳